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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八章 爱女为之计深远

合欢花开的时节我又病倒了,倒是凌云霜好了之后每日都陪着我。有时我看着她坐在我旁边,呆呆地看着帷帐发呆。

藏瑛殿上下都弥漫着低迷的气氛,凌云木已有一个月没有信件送达,淮南自那日起也没有再出现过,如他所言,他彻底消失在我的生命了,再次相见,他会带我离开。但是我不确定,他会不会连我身旁这些人也带走。

有时我想着,对于盛子墨,他也是这样说的吧,用温情打动她,覆了她的国,成全她的心。可我不愿沦落成爱情的傀儡,宁愿客死他乡,也决不接受他怜惜的爱。

“云霜,我们明日出去走走好吗?再这么闷下去,我看我这把骨头该散了。”我笑着向她提议,她有些惊讶,我向来不爱动,每一次行动都有不好的事发生。这让他们多了几分防备。

我有些无奈,至于吗?我都闷了一个月了,再不去见见阳光可真的要发霉了。

“要去便去,你也该出去透透气了,你这病大约就是给闷出来了。让关秦跟着,免得又闯祸了。”穆依从外头进来,放下药箱后给我诊脉,这一系列动作做了不可谓不行云流水。自己的健康总仰仗着他,若是以后分离可怎么办。

无奈地笑了笑,穆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,更是无奈地摇摇头。

“贤太妃的病可好些了?”我询问他,他只答:“贤太妃的病是不可根治的,只能给她拖着,熬过一天是一天。说实在的,我觉得贤太妃的求生意念不大,大概是活得够本了吧。如今苟延残喘,不过也是为了自己亏负多年的孩子。”

“你只管尽力就好,该是如何便是如何,尽人事听天命,只不负自己的良心就可以。”

我淡淡地说了一句,穆依笑着说我觉悟高。话虽是这样讲,但这不负良心,我大约是做不到的。我没有回答,只披了见外衣起身,踏过门槛才发现门前的合欢树已是长的郁郁葱葱,阳光映照下显出斑驳的日影,煞是好看,一时间甚是迷离。

史贵妃去世过后我遣了所有的奴仆,只留下厨房里那三个御厨,凌云霜倒是将清涟给留了下来,她问过我,我没有说什么,只随了她的心思。

站了许久便觉得有些累了,近日来我特别能感觉到什么的流逝,我担心汉月,回国的心思更是深了些许。来到唐国之后我便没了汉月的消息,不知道他身体是否安康,不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他是否知晓。

想着他知道一切真相,心中竟似千重石压着。这一场赌,赌上了岂止是我们兄妹的性命,更是安国的命数。心里总觉得不安,这种不安从淮南离开前便有了,积压到如今,俨然已成我我最大的心病。

我让他们都出去,独自一人换了衣服向东宫行去,路半遇上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,妖艳的红色不觉让我多看了几眼。她只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便让开路给我过。一时间我有点恍惚。

门前莫离迎上了我,将我请了进去,我第一次踏进木二的房间,简单的梨花木摆设,见到我她从书桌前站了起来,虽是惊讶,却还是笑着招呼我。这一些落在我眼中只成了一种敷衍。

我走进一看,之间雪白的宣纸上写着一句诗:愿君多采撷,此物最相思。

我笑了,笑得有些苍白,怔怔地看着木二,她见我眼中的癫狂,露出担忧。笑着笑着,眼泪便落了下来,她没有说话,只静静地看着我,我笑着任泪水滑落,此生怕是没有机会像如今一样痛快的落泪。

“很久以前,我也曾在你睡着的时候见过你落泪的样子,安静地,那么让人心疼。”我抬起头,看着她的眼中带着笑,不知不觉也笑了,那样的曾经,那样的曾经,只让我难过。

我想念那些纷飞的合欢花,想念那些蒲公英,想念旧宅那些带着温香的梨花木,想念那些亭台楼阁,想念我的守安阁,想着,那一个没有挂上祈愿树的铃铛。

这一些过往的记忆将我推到悲伤的边沿,唯一回荡着的声音都是让我忘记,忘记,忘记,若一切都可以忘记,用十年的寿命来换取又如何。一切走到如今,已经到了死局,无路可退了。

“回去,还是留下。”沙哑着声音,我抬起眼,看到她一闪而过的恍惚,心中飘浮着悲伤,她知道,回去,已然是一个回不去的话题。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但是有一个人在等着你,你宁愿守在这个让你悲伤的地方也不愿回去吗?说到底,你比我更狠。”

我别过头,她的手轻抚我的发丝,温柔得像母亲对孩子的安抚。在她眼中,或许我便是个孩子。

“山月,我想念他,只是时机还没到。我知道你难过,这样空荡荡的牢笼是我们挣脱不得的枷锁,你向来倔强,你看不清这一切,安国,是注定要灭亡的。我不是什么大无畏的女子,我只想保住他,付出我的一切去保护他。”

她的脸上浮现出恬淡的笑容,我无力地垂下双手。她没有说错,安国,是注定被灭亡的。

“帮我,除了苏穆,只有她消失,唐国才会安稳,我们,才有机会离开。”

很久以前我曾羡慕她不谙世事,只一味天真,那时我多想守住她的笑颜,只是如今,怕是找不到那个她了。韶华未必负人,只是自己负了韶光罢了。

“公主,太妃喝药的时间到了。”莫离从外头进来,木二淡淡地应了一句知道,转过头询问我是否要一起去,我想了想,终还是答应了。

从前所有人都说了狠心说我无情,岁月流转,我成了最多情的那一个身上背负着的一切让我疲惫,可我又能如何?

太妃的殿中满满都是药香,我进去的时候她剧烈地咳嗽着,见到我的时候遣下了所有人,让我坐在跟前陪她说话,我没有拒绝,看着木二一口一口地将药递到她嘴边,当真是一派母慈女孝良景。

“听闻你近些日子身子不大好,好好养着,只有活着,才能争一口气,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。”她郑重地与我说了这一句,我只淡淡反问:“那么太妃可否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了?”

她一下失笑,轻轻地摇摇头。我没有追根究底,左右逃不过先帝,女人的心,无论如何都依托这男人,只可惜,错付良缘有多少,累了一生不说,更是熬干了心血。而其中,深宫女人最是映照。

“你的性子不像你母亲,倒像王凌。太过倔强是不好的,不过年轻时候谁不是如此,木二便少了这一份倔强,若是她和你一样,大约是不会离开安国了。优柔寡断总会让自己吃亏,这宫里的女人都明白。”

我明白她意有所指,轻轻地应了声是。

喝过药木二便退了下去,我见贤太妃想要坐起身来便扶了她一把,她温柔地朝着我笑了笑。

“皇上说你和你的夫君吵了一架,这是否属实?”我点了点头,她又继续说了下去:“你这又是何苦,他是在这安国唯一肯帮助你的人,少了他,你在这宫中会多很多危险的。你这做法并不高明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我应了声,这一些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呢,但是多了他的庇佑又如何,逃不逃得过都是命。留住他,累的是我的心,且不说一直和他纠缠下去自己心力交瘁,与他接触多一分,自己的生命就流逝一分,倒不如让他抽离我的生命,落得个干净也可以。

“你是个聪明的人,皇帝不会让你活着离开唐国,木二是安国的皇后,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磨灭不了,我的日子不多了,我不会让她留在这里。原本我想将她托付给你,但如今看来这不算个高明的想法。”

“将她交给我,我必定护她周全。”我坚定地话语让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,恬雅的气质让她显得更加美丽,这是一种出于自身气质的美丽,就想我母后那样的女子,只是病痛让她多了一份宁和,岁月在她脸上剥夺的是容颜,留下的更是吸引人的美丽。

“我信你。这一副病躯拖累了她,她虽不说,但看得出她思念她的夫君。你家兄长的为人我多少也听得一些,确实是个好的依托,只是我不愿她牵涉到这宫廷。绫罗绸缎不如平淡日子,这些话我最有资格说了。”

这话说得有些惆怅,我低着眉,平淡日子,多少人都在求这平淡二字,而真正能够安于平淡的又有几人?

贤太妃的咳嗽声引来了木二,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,只与她们聊一些家常,不一会便也告辞了,木二送我出来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像安慰又像拜托,我知道她想我好,只不过我没有能力像她一样躲在这里,不问世事。

三日后便是皇后的诞辰,逸云让人来告知,让我赏脸出席,我知他心中所想,不愿多说什么。(未完待续)